【初乐】打开盒子之后02
也不知道怎么，乐无异越来越容易梦到高中的那些日子。
明明都是十年前的事了。
那时他坐第一排，紧挨着讲台一侧的位置，班里几次位置调动都没能把他挪走，最远的一次，无非是从讲台的右边挪到了左边。
他常跟朋友开玩笑说再这么吃粉笔灰迟早成尘肺。
再次调位置的时候，却还是一声不吭地选了那处。
班里老师都记不太清了，就连当时的物理老师，那个被他戏称为“比我妈都可怕”，“我连怕我爸的时候都没这么真心诚意”的班主任，脑海中浮现的面容都蒙着一层雾。
今夜他梦到的就是班主任，带了他两年，也让他怕了两年的物理老师。
好像是在办公室。
是了，在办公室，却只坐了他们两个人，他的面前摊开着一本物理资料，上面有许多圈圈划划的痕迹，应该是他的演算。物理老师捏着一杆笔，挨着他坐，唇齿开合，却听不到声音。
是在梦里啊。
乐无异低头看着那本资料，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本题，又或许是时间太久了忘了干净。
哎，又把偏振搞错了。
他坐在自己的梦里，心猿意马的想着。
物理老师不知何时开始抽烟，身子后靠在座椅软背处，右手中指间夹着那根香烟。
淡青色的烟雾开始弥散，那些烟雾缓慢，而且粘稠，一点点将眼前人的面容遮的更加模糊。
于是他咳了两声，明明是不该有声态存在的空间，他的轻咳却声声入耳，吓得自己一个激灵。
物理老师抬眼看他，问，不喜欢？
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，因为没搞懂这人话里的意思。不喜欢什么？烟味？还是，在“这里”这件事……？
男人没有说话，只是把烟按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。
他连这个动作都做的很好看，听不到什么声音，烟头就灭了，一缕白气从烟灰缸中蹿起，很淡很淡，立马就不见了踪迹。
乐无异抬眼，物理老师依旧坐在那儿，手肘搁在扶手上，手背支着下巴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。
乐无异就又低着头，像平时上物理课时，不敢抬头跟他对视。两人相坐无言，许久，物理老师又偏了偏头，张口说，你都不知道，我快饿死了。
语落便是清脆的啪的一声，他看着那根被丢到桌上的笔，流线笔身正有向边沿滚落的势头。乐无异连忙伸手，笔上的余热就这么渗进他手心。
睁开眼时还是夜深，他待的“小房间”里还黑的可怖。乐无异把脸埋进枕头里，牢狱中特有的霉烂味儿就这么传过来，可他没有再动，好像这就是最舒服妥帖的姿势。
被关进来三月有余，乐无异头一次这么明晰的觉着，自己要死了。
消瘦的不成样的面颊又往枕头中钻的更深了些，乐无异知道自己在发抖，连尽力咬紧的牙关处都在磕磕碰碰。
今天是九号。
离行刑，还有半个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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